第七章 这也算京爷

懂饭王 / 著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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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城。

比起京都、奈良那样的千年古都,这是一座十分年轻的城市。

它始建于1457年,由扇谷上杉氏的家宰太田道灌修筑,距今只有六十多年的历史。

这是一座新城。

但浅薄的资历并不会成为它落后的原因,在这座年轻的城市里,你可以见到所有古老的职业。

农民,贩夫,纤人,伶仃……各行各业的人们汇集于此,虽还没有形成规模,但是却已经初显江户时代那繁华景象。

陆离的目光一直放在桥上。

依江户川而建的江户城内部水系发达,桥梁数目更是数不胜数。常有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厚厚的木屐站在桥头,或酥肩半露,或俯首拾春,令人忍不住地遐想连篇。

陆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些站在桥梁上的女子。

虽然她们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妖气,但出于谨慎,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啧,这脸上是涂了多少粉,都白成这个样子了。”

“鬼见了她们都得吓一跳吧?”

“这个长得还不错,但姿势不行啊。衣襟太靠下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还有那个,衣服的配色也太古怪了。蓝配绿,谁教她这么配的?”

“差劲,真是差劲。江户还是太小了,我听说京都那边可都是流行花魁比赛的,有朝一日一定要……”

“吵死了!”

陆离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

但不知为什么,在桔梗听来,这嘀嘀咕咕的声音却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噪音。

被吵得心烦的小巫女连想都没想,直接下意识地用手指戳了戳陆离的肚脐。在听到一声闷哼声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其实没有什么好观察。

通过灵力的感知,桔梗确信这个地方一只妖怪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妖气都察觉不到。

这个地方,安详地简直就像是人间天堂。

但是……这可能吗?

现在是傍晚,是真正意义上的“逢魔时刻”。这里是江户,是一座人口数量超过三万的大型城市。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时代里,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一个乐园——妖怪们的乐园。

桔梗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让妖怪放弃这座城市,放弃这些喂到嘴边肥肉的理由。

除非——

“除非有人保护了这座城市,使它免收妖怪们的侵扰。”

陆离的声音在桔梗耳畔响起,小巫女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陆离脸上那种令人讨厌的轻浮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这不好么?”

看着陆离脸上的凝重之色,小巫女十分不解。

她没有系统,不知道【江户城中的某个桥梁上有妖怪害人】的消息。她眼中的江户城是如此的繁华美好,是人人都向往的乐园之地。

陆离看出了桔梗的激动与喜悦。

但是他却并没有扫小巫女的兴。

说起来,这好像是这个小村姑的第一次进城——在查清这座城市的真相之前,她有先享受一下大城市繁华的权力。

“谁知道呢。”

“总之先逛一逛这里,吃点东西吧。”

……

江户城,商业区。

陆离和桔梗找了一个人多的摊位坐下。

摊主是卖豆腐烧的,用鸡蛋制作出来的玉子豆腐口感细腻,味道鲜美,在武藏国地区的人气很高。搭配上这边特产的炸鱼与栗饼,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承蒙惠顾,一共七十文钱!”

这不是一笔小钱。

好在老巫女这辈子兢兢业业地退治妖魔,为梓山灵庙攒下了不小的家资——如今这些钱财的大部分都落到了陆离的手中,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偶尔带着小师妹来城里潇洒一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感觉还不错?”

由于客人比较多的缘故,等餐的时间比较漫长。可食物的香气却足以弥补等待时产生的这些焦虑,当小巫女将一勺沾满了酱汁的豆腐放入口中后,这一路的疲惫与苦闷仿佛都一扫而空了。

“感觉确实还行。”

陆离点了点头,承认了小巫女的看法。

但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眼前的食物上,而是一直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他发现,在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些中下层百姓——纤夫最多,然后便是贩夫走卒,偶尔可见商人的身影。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一边吃饭饮酒,一边高谈阔论。喧嚣的场面和陆离印象中的“大排档”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面对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会承认这里的繁华;若有诗人于此,一定会趁着酒兴做出最美的和歌。

——那造就这样繁华场景的功臣是谁呢?

很快,陆离就找到了答案。

……

“是阴阳师大人!!!”

“来自京都的阴阳师大人!!!”

“阴阳师大人,你们辛苦了,来喝杯酒啊?”

那是一队穿着长袍,带着高帽的阴阳师,人数为七人。

领头之人穿着一袭白衣,腰间佩戴御守,面带如春风拂面般温和的微笑;其余六人穿着黑色束口劲装,分列两排,面无表情地跟在领头之人的身后。

他们整齐划一地行走着,他们的出现使原本就十分喧嚣的街道瞬间变得如同雷暴一般轰鸣。但这些噪音对这些阴阳师又仿佛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的前方被空出了一个十米左右的无人地带,永远都是一片坦途。

“师兄。”

桔梗似乎有被这种强烈的气势惊到,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陆离的衣袖。

“嗯。”

看着这些阴阳师,陆离的眉头已经皱得如同一块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抹布。

白衣安倍姓,黑装土御门。

这些京都的阴阳师,来关东做什么?

——或者,更加直白点说。

这群京爷,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