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邪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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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慧堂，是江湖正道人士成立的机关，江湖出现了什么大事，顾家作为王家之后被推选出的第一世家，会通知各大门派到场，集思广益，解决各部纷争。

顾擎天坐在易慧堂上首，看着手上的卷宗。赵丰恺坐在顾擎天左手边，看着顾擎天自半个时辰前来了，就拿起放在案头的卷宗看，期间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指示，心中难免有点焦躁：“顾兄，年关将至，近来姣衣坊行事越发猖狂，淮南杨员外平日乐善好施，竟不知道怎么得？得罪了姣衣坊，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地步。照此下去，我岩雀的世家大族的族长都要被姣衣坊灭口。我们应该尽快派些人手去探查到那姣衣坊的藏身处。尽快铲除邪教才是啊！”赵丰恺紧皱着眉头，沉痛的开口。

赵丰恺一开口，易慧堂顿时气氛有点群情激愤，众人愤愤不平的开始说起最近新成立的暗杀组织。

“赵贤侄所言不错，这姣衣坊成立不久，就已经狂妄至此，频频挑衅于各大江湖世家。”屠龙庄主浑厚的声音一响起，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姣衣坊如今在我们地界已经肆意妄为，将我们世家大族好几个族长灭了口，杨员外，沈庄主……往年还在和我们共事的人，今年全都不在了。我们损失了好几名族长，平靖那边竟有意招揽此等奸邪之人，一旦此人被平靖接纳，我们武林氏族倾覆。我岩雀的平民百姓将如何保全啊！虽说我们与平靖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但近几年平靖广纳武艺高强之人，平靖已经有了一个继任的国师。此人善风水，能预测了风雨，更是善医理，今年夏日，那一场鼠疫，那国师一颗丹药就救活了全城的人。仅半年功绩便如此卓绝，更何况听闻他武力更是无人可及。哎，若是当初我们招揽了此人……如今真的是内忧外患！顾贤侄，顾老爷子将大权交于你手，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愿意听你的。你肩负大任，势必要做出表态，带领我们走下去呀。”屠龙山庄庄主语重心长的嘱咐。

“就是，攘外必先安内。那姣衣坊一日不除，我岩雀就一日难安。现如今我岩雀民怨沸腾，怨怪我们能力不济。那坊主简直就是个魔头，武力又实在是高！我看必须要尽快集合武林所有高手，尽快除去那魔头才是。”祁连山庄庄主如是说。

“顾堂主，你还是要尽快发布诏令，尽快铲除魔头才是。”沛安城城主两眼纵横。

众人一看到几大世家的家族纷纷表态，想到如今的事态，齐齐点头。姣衣坊夜探那些大族，犹如进无人之境。暗杀那些名门更是剁白菜一样简单，要知道被暗杀武林世家大族族长，哪一个不是武功盖绝天下，哪个武林世家大族没有七八个高手，竟无一人伤到那姣衣坊魔头。

顾擎天沉默的听完众人的七嘴八舌，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看向众人，说道：“诸位所言极是，那自然该去剿魔头的。但如今我们连那魔头在哪都还不清楚。我顾家自然是首当其冲去剿那匪徒，已经派了人在外寻找那魔头的藏身处。只是此前在淮南围剿叛乱，弟子们受伤颇为严重，如今再行调派也只能调出五百左右人马。可是五百人搜，我估量是不够的。你看你那边怎样？”顾擎天看向赵丰恺。

“我能出五百。”赵丰恺立刻附和。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出人出力出钱，都担心谁家处少了，姣衣坊的人就去谁家了一样。

顾擎天看向众人开口：“这姣衣坊教众行踪不定，我们此前多方打探，才在淮南寻得一丝消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派出人手先打探消息，人手还是别召集太多，恐怕会打草惊蛇。就一家五百人派出去打探就行。这年关将至，大家加强戒备，在家先好好过个年。别放松警惕。我看之前姣衣坊每逢过节也不会去骚扰过世家大族，这事等来年开春，再发布召集令去攻打姣衣坊”。

赵丰恺一听就不同意，反驳道：“顾兄，姣衣坊是没有在节日杀过人，但难保有例外啊！”

其他人有些附和道，有些小门派为难着，派出五百人，自保都很难，要是被姣衣坊盯住，人都派出去，姣衣坊的魔头来了咋办。

“江湖尽出，家族势力必然示弱，我们把人都派出去打探姣衣坊，如何自保？还是你知道姣衣坊下一个目标是谁？”顾擎天听着众人一口一个杀死姣衣坊坊主，脸色就越发深沉，说道：“我们易慧堂这边还好说，派出五百人，几个世家大族也在这边，有事可以相互帮衬。边关呢？赵兄戍边已久，莫不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忘了自己本来的职责？姣衣坊魔头行事是有点狠辣，但他的目标都是族长，赵兄莫不是觉得灭掉姣衣坊这件事已经重要到赵兄可以不顾边关的黎明百姓？我看莫不是想要倾尽全部力量先扬名立万吧？听闻祁庄主近日所属地界也很不太平，数名百姓撞死在祁庄主的家门口？听闻祁庄主的小儿子当街纵马，死伤数名百姓，掠去良家女，人家不从自杀之后还不放过人家家人，祁庄主还是趁着过年好好的管管自己家儿子吧。”

祁家地处关中要塞，人员流动大，腰包自然是鼓胀，可也吸引了宵小之徒的视线，祁家庄小公子骄奢淫逸。祁家庄庄主更是风流成性，家中一切事物尽在祁夫人的掌控之中，莫大的祁家庄尽数落入外戚手中，年中，漠北的石将军将一名貌美的小国公主送到祁家庄——啸月公主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眼睛更似汪洋大海，身材更是纤长，一下子引得祁庄主流连于美人乡，啸月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不堪居于人下，在祁家庄多番吵闹，祁庄主更是和恩爱多年的夫人争权夺势起来，场面一度闹得很难堪。

众人估计也是想到这方面，江湖人士不拘于小节，直接将鄙夷的目光投射过去，屠龙庄主更是直接瞪了祁庄主一眼。

赵丰恺则低头愧疚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王宛若好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本来在易慧堂侧厅听到他们如何的商议讨伐自己，还十分气恼，特别是各大门派的人墙头草一样的态度，一群没有主见的家伙。庆幸他们平时脑袋都用来想着如何提高武力，只会一味的逞凶斗狠。

其实可是跟这些人相处也是最轻松自在的。

顾擎天和各门派的人就其他各项事情商议到天黑，王宛若在偏厅等的有点饿，又有点困，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感觉到头顶落下了一个阴影。

王宛若睁开眼就看到顾擎天正在不怀好意的笑。王宛若摸了摸嘴角，没有流口水啊！他在笑什么？

“你在笑什么？”

“没想到仙女也会打呼。”顾擎天好笑地说道。

胡说八道，王宛若感觉脑顶立马冒烟了，立马反驳道：“我不会打呼，你肯定是听错了。”

顾擎天举起一只手臂，信誓旦旦：“我听的真真切切的，你真的打呼了，你不信，可以问小花。”

小花是顾擎天家的侍女，平时负责照顾王宛若起居。

小花看着三少爷一脸捉弄之色，憋住笑意低下头，附和：“小姐您确确实实是打呼了。”

王宛若恼羞成怒，生气了，脸憋得涨红，咬咬牙转身扭头往外走，也不管后面跟着的某人，谁让她和她家少爷一起骗人。

王宛若跑出易慧堂，站在门外，用冰凉的手贴在脸，降降温。又懊恼地跺了跺脚。

“王姑娘。”赵丰恺正在易慧堂外和屠龙山庄庄主叙旧，看到从易慧堂走出来的王宛若笑着作了一礼。

王宛若呼了口气，平复了心情，笑着回礼，说道：“赵公子别来无恙。”

赵丰恺哈哈一笑，说道：“看来顾兄倒是将你照顾的很好。”

王宛若一听，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咋了？一看到我的脸就说我过得很好！难道是最近长胖了？所以长胖的人睡觉会打呼？

“我的意思是，看王姑娘面色红润，想来王姑娘近日心情很好。”赵丰恺笑着看着王宛若解释，面颊红润有光泽，不似以前见到那般苍白了。

王宛若放下手，高贵冷艳地一哼，我心情本来很好，看到你就不会好。心想我还没忘你是如何明里暗里的想让我死呢。

“赵公子近日心情怕是很不好呢！”王宛若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看你眼窝深陷，啧啧。”还走路轻浮，不是肾亏，就是体虚。

“让王姑娘笑话了。”赵丰恺说道，“王姑娘近日到好似不惧寒冷了？”

“是啊！治好了。这人啊，有病就得治，我劝赵公子还是尽早找个大夫看看吧，我观你脚步虚浮，四肢无力的样子，可不是长久之兆，平时还是得多注意休息，身体要紧。”

赵丰恺噎了一下，无奈笑道：“哪有时间休息啊，如今江湖风雨飘摇，平靖皇帝狼子野心，顾兄他……不知王姑娘可晓得那臭名昭著的姣衣坊？”

你才臭名昭著，王宛若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笑的更加和煦，微笑的说道：“略有耳闻。”

“你可知那淮南的杨员外，多好的一个人啊！城中的小乞丐都对他赞扬有加，但是竟叫那姣衣坊暗杀了，好人难有好报啊。”赵丰恺锁着，放在身侧的手握紧，竟是想要手刃那姣衣坊。

“知人知面难知心。”该死的杨员外，为了淮南后山的前朝皇家陪葬品，每每有消息称出现了皇室成员安葬地，杨员外都想将大量的陪葬品都进入自家口袋里。还专抓街头流浪无依无靠的乞丐，或者外地青壮少年，送去山洞挖宝藏去了。剩下街头的乞丐秉着养的壮实些，到时候去给他挖宝藏的，是以经常开设粥棚免费提供给那些乞丐。

“王姑娘是有大义之人，平时多劝劝顾兄，眼光放得长远些才是。一个新年，过不过的，还是要尽快召集大家去除魔头才是最重要的。虽说那魔头现在只接暗杀族长的单子，难保以后将魔爪伸向平民百姓，王姑娘觉得呢？”赵丰恺心中想着这王姑娘看来对顾兄的影响很大，多吹吹耳边风，顾兄办事也更尽心些。

王姑娘表示不想搭理你，还想给你一脚。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

顾擎天手里拿着白狐裘披风出来，顺手披在王宛若身上，嘴上责怪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出门穿厚些。虽然现在你不惧寒冷了，但是受凉风寒，难受的还是你。”

王宛若转头一笑，拢了拢衣领。

“顾贤侄，”一直在一旁缄默的屠龙庄主皱着眉看着顾擎天给王宛若拢衣领，忍不住开口，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宛若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听就不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早就听闻顾贤侄有一红颜知己，很是受你喜欢，我还道是谣传。贤侄可知，自古误国的昏君都因沉迷女色，倾覆一国。如今顾贤侄大权在握，断不可做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将我岩雀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王宛若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大爷，我还在你眼前站着，你这样当着面骂我真的好吗？

顾擎天一拱手，说道：“屠龙庄主误会了，宛若是我给祖父请来的神医，并不是我的红颜知己，还请屠龙庄主慎言。”

王宛若点点头，老头子话太多，暗赞一句：说得对。

“今日开堂会，我观庄主右臂举握还是有些困难，可是前年的旧疾未愈？”顾擎天说着搂着王宛若的腰，放在身前，说：“正巧若儿她医术不错，不如给您老人家请个脉，也不枉你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来，没有收获就打道回府。”

屠龙庄主脸色立马难看，一个小辈今日几次三番地驳自己的面子，可是，这世道，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医者，更何况还是身处江湖之中，受伤更是常态，习武练剑的时候都免不得自伤，更别说三天两头的下名帖挑战。

和“顾擎天的红颜知己”这个称号一起出名的便是神医的名号。起死人而肉白骨。

赵丰恺神色紧张地拉着屠龙庄主告辞，也是很担忧得罪这名神医，还是个武力值超高的神医。

王宛若转身靠近顾擎天怀里，环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何必为了我和那些人争吵，我并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说我的。”

顾擎天看着王宛若娇美的面庞，刚刚还怒气冲天的心情立刻就变得平和起来，顾擎天对王宛若为数不多的亲近总是特别地心动：“我在意。”世间难有这般洒脱之人，顾擎天很羡慕王宛若这般自由自在地性格。

顾擎天紧了紧搂着王宛若的手臂，将下巴抵在王宛若的额头，幽幽一叹，说道：“我总是担心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虽然我知道你功力深厚。可是，每次你去做任务，我还是控制不住担心你。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你。”

王宛若将脸埋进顾擎天怀里像小猫和主人撒娇般蹭了蹭，便离开了这暖人心扉的胸膛，目光看向南方，似乎看到了娇俏可爱的师妹，温婉的师娘，慈爱的师父，说道：“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再去杀人了。我的钱已经赚够了，想去看看你说过的那些地方。葱葱郁郁的森林，广袤无垠的沙漠，看看森林深处的小动物，看花开花落，看潮起潮落，看够了也是时候回家了”王宛若看向云海南的方向面露向往之色，出来久了，有些想家了。

顾擎天哽咽难言，半年来，担心王宛若失手，一直劝说她放下这份职业，重新换个谋生的手段，实在不行自己养着她也可以的！但是王宛若只想靠自己。好不容易答应不去干杀手了，心想着总算安定下来了。又没成想，她又要离开，看山山水水，就是不看自己。

“师姐”

王宛若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像是从云海南传来的声音，闻声看过去，傍晚的余晖斜斜照进前面不远处的巷子深处，一队身着追云红炎战袍的护卫，这是平靖皇城的护卫。最前面站的三人中，有两人是认识的人。

向晚晚疾跑过来，她身侧一个黑影更快速的掠过来，来到了王宛若的眼前，一个大男子委委屈屈站着，目光专注地看着王宛若。

王宛若愣了片刻，瞬间绽放一笑，伸手去牵他的手，嘴里喊着：“海浩”。

却不料被他躲开，王宛若笑容一下子变得尴尬，看着自己的手怅然，又抬头看着海浩面色隐隐含着怒气。

“师姐”向晚晚刚跑到王宛若跟前，由于跑得太快，收脚太急，往后仰去，王宛若正准备去接。

海浩就闪身到了王宛若的身前，接住了向晚晚的身子，向晚晚借助海浩的力量站直，脸色红红地道谢。

王宛若摸了摸鼻头，撞的有点疼。看着在眼前宽厚的背，笑了，他以前特别喜欢像齐峰主那般魁梧的身躯，因为自己特别喜欢小团子般的他，所以他在缥缈峰要么是小团子的样子，要么是少年般和王宛若齐高的样子，现在按照自己的心愿将身体捏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向晚晚从海浩身前跳出来，将王宛若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细细打量一番，惊喜的发现师姐更好看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紧紧搂抱着王宛若哭喊着：“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好了，师妹，别哭了，你哭我也想跟着哭了”。王宛若轻轻拍了拍向晚晚的背，待她气息喘匀之后侧头看海浩，他还是那个姿势没变。看来，还是在生气。

最后四人来到春景楼，顾擎天喊掌柜上几样平时常来吃的菜，客气地询问：“你们还有想吃的吗？”

向晚晚看了眼王宛若，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点菜，王宛若温言开口：“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向晚晚眼中一下子爆发兴奋之色，点了好几样甜食，点完了，小心的看着王宛若，说道：“我是不是点的有点多。”

王宛若笑了下，摸了下她的头，说：“无事，喜欢就多吃点。师姐现在有钱，多点几样你喜欢吃的。”

向晚晚脸色微红，低下头，仔细看了眼手抄的菜单，报了两道味道清淡的菜。

王宛若打量了下两人，问道：“你们刚出来的吗？出来找我的吗？外面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

向晚晚看了眼海浩，说道：“我们是追着师姐出来的，已经出来半年了，那些都是平靖小皇帝给我们的人”。

王宛若惊讶，看着两人，向晚晚没有以前在海云南那般胖嘟嘟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自己来了这才知道这边付钱都是金银，还有银票，出行有马车，不能随意御剑，费了好多的功夫才融入这边的生活方式。他二人是追自己来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去了平靖？还认识了平靖的小皇帝。

海浩平时不吃饭不睡觉都行，也不会感觉到累，但是向晚晚怎么办？

王宛若红了眼，想问又不敢问，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追着自己，离开那生他养他的舒适的家，来到这个生活习惯完全陌生的地方。

顾擎天看着气氛诡异，面色各异的三人，也没开口说什么，默默地叫来了几壶酒。

酒比菜先上。

顾擎天倒了一杯酒放在王宛若前面，又分别倒酒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海浩看了眼顾擎天，冷哼一声，不想动别的男人碰过的酒杯，于是拿起桌上顾擎天没动过的酒壶，拍开酒封，一仰头，猛地将酒倒进嘴里，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才感觉气顺了一些。海浩余光里看到王宛若的眼神，就和以前不赞同自己做某件事的眼神一样，海浩心里一慌，咳嗽一声，酒进了气管里，猛烈的咳嗽起来。

向晚晚急忙扶住海浩，替他拍背顺气。

海浩感觉酒液直窜脑门，有点上头。看了眼扶着自己的人，生气的推开，嘴里叫嚣着：“我没醉，你别扶我，这凡尘的酒能把我喝醉？若儿？若儿，你坐的，离我那么远干嘛？”摇摇晃晃站起来，晃到王宛若身边，一把拉起，他自己坐下来，将王宛若扯到自己身上抱好，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在王宛若肩头，说道：“若儿，若儿。”

“若儿，我终是找到你了。我找你找的好苦。我心都要疼死了，你知不知道？都要疼死了。”几丝凝噎声音，几丝满足的呼气。

王宛若听到心神一震，泪水突然模糊双眼，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恨自己离开时不告知他，明明知道他小孩子心性，明明知道他心里眼里只有自己，明明只认识一个人。

还把他一个人丢下。

“你说过永远不会和我分开的。”海浩声音低低的传来。

王宛若嗓子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

“你骗人”

王宛若感觉到自己肩头有点痛，海浩隔着衣服研磨着自己的皮肤，是他又委屈又难过的样子，王宛若感觉自己真的受不了的难受，王宛若双手环住了海浩的脖子，将头挨近他的头，低低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海浩，是我错了。

时光在静谧的流淌。

被忽略的两人，静静看着自成世界的两人。

向晚晚面色悲伤地看向亲密相拥的两人，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这半年是自己陪着他吃苦，风餐露宿，在刚来平原的时候几乎还吃不饱饭，都是她陪着他熬过来的，是她陪着他上山下水，看遍了锦绣山河，心里不由暗嘲：难道时机就那么重要吗？如果是我早认识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顾擎天也是一脸深沉，想到刚认识王宛若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们在哪？他在哪？难道半年朝夕相伴都是一场梦？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掌柜端着菜上菜的时候，脸上难掩惊讶，杨城谁人不知王宛若是顾擎天的女人，整日能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现在居然坐在别的男人的怀里，还当着顾爷的面搂搂抱抱，顾爷头戴大绿帽，还面色如常吃着饭，真佩服。掌柜匆匆放下手中的菜，连托盘都忘了拿，转身出去紧紧合住门。

掌柜压下熊熊燃绕的八卦火焰，告诉小二说：“雅间的客人都我来伺候。”却再也不见一道菜被端上二楼雅间。

小二不敢有反驳之色。

王宛若看到掌柜，才猛地清醒过来，看向师妹，师妹果然一脸难过的样子，王宛若张了张口，又紧闭了一下嘴，说道：“我……我失态了。”说着准备从海浩身上起来。

海浩红着眼紧紧搂住王宛若的腰，固执不放开她。

王宛若捧着他的头，与他平视，说道：“海浩乖，我就坐旁边，不会离开你的”。说着牵着他的一只手，将自己的凳子搬到他身侧，坐在他身边，海浩一看满意了，闭上眼睛，歪倒在王宛若的身上。

向晚晚牵了牵嘴角，强颜欢笑：“菜来了，快吃吧，我都好几天没有吃到热的菜了，今日要不是看见师姐，我还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说完埋头吃了起来。

海浩听到可以吃饭了，坐起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准备放进嘴里，突然一停，将夹着的菜递到王宛若嘴边，说：“乖乖，你先吃。”

王宛若噙着泪笑着吃了，然后转头用左手捂着脸，有泪水从指缝中流下。向晚晚的头垂得更低了。

顾擎天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思量着。

海浩吃了一口菜，看向向晚晚，不满地说：“晚晚，这家饭馆做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

向晚晚惊喜抬头看了眼海浩，看到对面还紧紧相依的两人，又低下头，拿筷子戳着米饭。

海浩吃了几样甜食之后都不满意，又伸向了北巷黄鱼，尝了一口，惊喜的说道：“这黄鱼好吃，若儿她肯定喜欢吃，晚晚，若儿呢？她刚刚还在这，我还看到她了。她走了，她不要我了。”说着，筷子一放，双手捂脸，啜泣声传进几人耳中。

王宛若将海浩扯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说：“我在我在，我没不要你。”

好早以前就想回去见你，见你们了。只是我那样的狼狈，狼狈到用半年时间才整理好思绪。

海浩痛哭出声，搂紧王宛若，说道：“乖乖，我是你的人啊！你别走，别不要我。”

王宛若心神剧震。

一顿饭，平时千杯不醉的海浩醉成一滩烂泥。

平时一杯倒的顾擎天，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脑子还很清醒，将自己的情敌，情敌的朋友一起请进了自己的家。

请问这世间还有谁？

王宛若晚饭后，说带着师妹和海浩去住客栈，明日去找房子。因为是在顾家的管辖的地界，找个房子还是很方便的。

顾擎天内心很慌张，天下情报尽在掌握之中，可是没有这个平靖国师丝毫的信息，凭空出现在杨城，还有他和宛若的关系。在魅影内部国师的神秘程度和姣衣坊不相上下，姣衣坊是顾擎天抹去了一切的信息，可平靖国师呢？一顿饭之后，情报上写着：平靖国师。他是平靖国师。

顾擎天自视甚高，年纪轻轻便是岩雀第一人，统管岩雀，坐镇易慧堂，可是平靖国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王宛若今日一旦搬出去，或许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顾擎天咽下苦水，只能先安抚一下，将他们一起接近了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