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姣衣坊

零常温183 / 著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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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宛若感觉身体很冷,四肢僵硬着,只能仰面看着天空。

“少爷,这边有个女人,好像死了。”

王宛若内心:你死了,你才死了。转了转眼珠子。给你翻个白眼,自己领会去吧。

“啊!啊!诈尸了。”那小厮咋咋呼呼喊起来。

另一个年长的小厮嘲笑着,问道:“你咋看出来她诈尸了?”

“你快看,眼珠子在动”。

“什么诈尸了,人家还活着”年长小厮细细的看了看,对着马车里的人问道:“少爷,我们救还是不救?”

“不要那么麻烦了,我们还要赶回杨城给老爷子过寿,万一是个没死透,路上死我们车上了,多晦气。”车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开口。

“小六,不可,把人抬上来,到前面镇子,找薛神医看下。”

“少爷,我觉得还是给她洗洗才抬上去吧。”

“为何?”

“我好像看到了牛粪。”

“……”

王宛若感觉到自己被抬到一辆马车上,身下下软软的垫子,好温暖的感觉。

车上的人看到抬上来的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便笑着对对面的男子说:“三哥,你看看,还是个漂亮姑娘。”手指头就戳在了王宛若的脸上,感觉到死气一般的冷,随大叫:“啊!死人!”

“呸呸呸,你才死你才死,我都死了,你还捡我干什么?”王宛若感觉身体回暖了,眼睛也可以睁开了,翻了个身,卷起身下的垫子,裹住了自己一圈。

“死人会说话吗?”那个“小六”对着“三哥”问道。

杨城,春景楼内二楼,两个少年看着窗外,一边闲聊着。

其中一个是杨城首富家的小儿子于杰瑞,被养的唇红齿白,看着像一个小姑娘似的,此时正在不断的张望,看着杨城入城的方向说:“赵兄,我姐夫来信是今日回来吗?”

回答的是如今第二武学世家赵家的本家弟子赵丰恺:“你且等着吧。”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进杨城,身边侍卫佩戴的是顾家的湛青色衣饰。于杰瑞越窗而下,快步跑到马车跟前,一跃上了车。

“于少爷。”驾车的侍卫挡住了于杰瑞推车门的动作,于杰瑞不满的看向侍卫,马车门就被推开,小六顾昊天快速闪身出来,然后利落的关紧了车门,推着于杰瑞下了车。

两人下了车,侍卫赶着马车继续不急不缓地往城内走去,顾昊天拖着于杰瑞跟着马车前行,边走边说道:“马车上有病人,不方便你去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吧。”

于杰瑞收回盯着马车的视线,诧异的问道:“哪来的病人?”说完恍然大悟:“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麻烦?”

顾昊天捂住于杰瑞的嘴,沉默的朝着马车点了下头,悄声说道:“回府说。”

于杰瑞全部心神被马车上的病人吸引,什么病人,能坐上顾家三公子的车,还得亲自照顾。

“小于子,怎么一去就不回了呢,说好这次喝茶的钱你给的。你又赖账是不是?”赵丰恺从春景楼走出来,盯住了顾昊天身后的于杰瑞。

“谁赖账?你都已经付了,还让我再付一次吗。”于杰瑞正在猫在顾昊天身后偷偷看向马车,冷不丁被喊到,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甘示弱地回嘴,说完得意洋洋看着赵丰恺。

“你还要不要脸?你那么有钱,每次都让我付。”赵丰恺说着,就握紧手中的剑,脚尖一点,落在了于杰瑞身旁。

于杰瑞心中一慌,往顾昊天身后又藏了藏,笑意嘻嘻地开口:“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有钱。”

“讨打,你看我今天打不打你,就完事了……”赵丰恺说着去拉顾昊天身后的人。

闹哄哄的几人也是好久不见,打闹玩笑,都哈哈大笑着。

“别吵”马车里一声深沉的声音传出来,低沉且带着威严。赵丰恺和顾昊天面面相觑,于杰瑞吓得身体抖了一下。

“都小声些吧,里面有病人。”顾昊天嘘了一声。随后三人安静地跟着马车前行。

“车上是什么病人啊?为何姐夫他这般护着他?”于杰瑞走了一段路,压制不住好奇,小声地询问顾昊天。

顾昊天神秘兮兮一笑,闭口不言。

“是个女人。”赵丰恺阴恻恻的看着于杰瑞,小声说道。习武之人,对外界的辨识度更高,这微弱的呼吸声,马车内飘出若有似无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

“什么?”于杰瑞大吃一惊,脸色一变,问顾昊天:“为啥姐夫车上有个女人,你们??”

顾昊天笑着不说话,扯住于杰瑞,捂住他的嘴。

于杰瑞想象了一下此刻车里的样子,一个美人娇滴滴的躺在自家姐夫怀里。额,有点生气,有点兴奋。突然想到:“昊天,我买了四张野花巷的门票,今日票选梨花位花魁,门票千金难求,梨花花主更是今日出阁!姐夫这样,看来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吧。”

赵丰恺闻言,看向于杰瑞,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很无语,天下还有叫姐夫去花楼逛的小舅哥。

于杰瑞按耐不住好奇心,撩开了车帘,头探进去:“是美人吗?”

于杰瑞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庞,风华绝代,世间罕有,过于白皙的皮肤居然比雪山之巅的雪还白,几乎透明,眉眼更是精致华美,竞比梨花花主还貌美几分啊。

王宛若在顾擎天怒吼的时候就醒来,懒意发作,翻了个身,再次入睡,却睡不深沉,睡梦中听到梨花花主,很是好奇这万金追捧的梨花花主。

赵丰恺也看了过去,看了王宛若一眼,心中难掩惊艳之色,转眼看向车内,更是吃惊。

出自堂堂第一武学世家的佼佼者,自小被教养的一副稳妥沉闷的性格,小小年纪一副大人的模样,对任何人,任何事,形色不露于表面。据说这顾家三公子更是小小年纪挑战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学高手,从未落败,堪称江湖正道之楷模。

此刻,顾家三郎顾擎天正一脸忧色地看着皱眉头的美人儿,将手中的白狐裘披风披在美人身上,还不放心的给美人掖了掖,确保没有一丝风吹进去。

这也太小心了吧!

王宛若睁开眼看着外面的人,等着他们的下文,结果他们还不说话了,从车上起身,钻出来车外,目光炯炯地看着于杰瑞,说道:“哪里可以买那种票,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梨花美人。”

“啊?这?”于杰瑞看着眼前的美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闹。”顾擎天在车内冷眼看过来,斥责着。“女孩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王宛若吐了吐舌,表示我们不熟,期待地看着于杰瑞,说道:“你快些带我去买那个门票吧,我好想看看那个梨花美人。”

顾擎天感觉自己要气炸了,眼冒火光的看着王宛若和于杰瑞,眼中不断朝着两人放着冷箭。

“哎呀,杰瑞,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仅女孩子不该去,你这屁点大的小孩也不该去。”顾昊天从于杰瑞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脱离了王宛若能接触的范围,又笑嘻嘻地低声警告:“别闹,小心三哥生气。”

于杰瑞也是心累,也是头一次见女子兴冲冲地想去花楼看票选花魁,而且三哥那眼神,真是要命了。

王宛若看着飞快离去的两人,又看向落单的赵丰恺。

赵丰恺退了一步,双手一拱,说道:“我还有事,姑娘还是找顾公子帮忙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额,和顾擎天比起来,这些人更不熟,还是回车上吧。

王宛若坐上车,笑容满面的看向顾擎天,问:“那个,你可以带我去见那个梨花花主吗?我也想看看平原的美人都长什么样子。”

顾擎天冷眼飘过来,王宛若身形一缩,顾擎天手就跟着过来抓住王宛若的手臂,说道:“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去的。”

“哪种地方?为啥男子可以去,女孩子就不可以去?”王宛若不满,以为顾擎天不想带自己去。

顾擎天又不好解释,只好哄劝:“我带你去女孩子可以去的地方,那边也可以看到很多美人。”

“比那个梨花花主美吗?”王宛若迟疑:“也是千金难求吗?”

“嗯,很美,千金难求。”那难求的不是美人,是其他东西。

王宛若看着眼前的如意绣坊,感觉自己被骗了。

顾擎天看到王宛若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看向她身边还在热情洋溢介绍自家绣品的掌柜,问道:“有锦华吗?拿出来给姑娘看看。”

掌柜笑容一滞,随后笑着退场,说着:“客官稍候”。

王宛若环视了一圈陈列的布匹,又转悠悠地走了一圈,坐到了顾擎天的旁边,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嘴,胳膊支着脑袋,看向绣坊外面的车水马龙。

“姑娘,尝尝我们家的杏花露,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呢。”包间走进来一个侍女,在王宛若面前放下一瓷碗装着白色乳状的饮品。

王宛若看过去,还是很好吃的样子,看了眼侍女,侍女长的还是很不错的。侍女退下时,还在不停地看着顾擎天。

王宛若笑了下,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顿时感觉身体被冻到了,这杏花露居然是凉的?虽然很爽,但是感觉胃被冻住了,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子寒冷。

顾擎天见状,连忙将手边的热茶喂进王宛若嘴里。

王宛若这才恢复过来,紧了紧披风,双臂环住自己,浑身颤抖了一下,吐出一口寒气。

顾擎天在王宛若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缓过劲没?需不需要找大夫?”

王宛若拍开顾擎天的手,笑着仰头看他,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就是个大夫。”

顾擎天被拍开也不恼,坐回自己的座位,笑了笑,喝了口茶。

“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王宛若端起茶,喝了一口,端在手里,恨不得将脸也贴上茶杯。

“这是我夫人的陪嫁。”顾擎天面无表情的回答。

“哦”,王宛若看着顾擎天的脸,又看向正在往这边走的掌柜,以及他手里散发着隐隐光芒的布匹。问道:“这便是锦华?”

“正是姑娘,您别看我手上这小小一块,那可是夫人小姐们最喜爱之物,您看这波光粼粼的光芒,这在太阳底下看,就像是白日里的月光,更好看呢!平日更是千金难求一匹。今日要不是姑爷带您来,我们是不会拿出来的。”掌柜双手捧着,放在王宛若跟前。

王宛若看着掌柜放下布匹后,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内心一笑,说道:“这多少钱?”

掌柜笑了笑,看向顾擎天。

顾擎天开口:“你要喜欢,我付钱给你买。”

掌柜闻言,脸上笑意不在,心里嘀咕,这事要不要禀告小姐。

掌柜一念之后,笑着说道:“姑爷,这块布,两千两。”

顾擎天看了眼掌柜,手伸进衣襟,掏出银票,拿出两千两,递给掌柜。

掌柜微笑准备接过,突然眼前白光闪过,手上的银票又回到了顾擎天手里,掌柜一脸懵逼看着王宛若的操作。

“不用你给我买账。”王宛若将银票还回去后,说道:“老板这块布虽然很好看,但是我有一件比这个漂亮一千倍的衣服,是我哥哥送给我的,还能穿,就不要再买布做衣服了。”

掌柜听到,内心很不高兴,看向王宛若,身上的白狐裘披风很值钱,但这是姑爷之物,姑爷当年上雪山找雪莲时,打的雪孤,这雪孤皮毛何其珍贵,也只做了一件披风,小姐来店里多次提到,还以为是给她做的呢。姑爷去年冬天穿着出了门追贼人,回来后就带了一个美人,还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可是这不是刚刚入秋吗?大家还只着薄衫,这女子披着狐裘干嘛?难道是想给小姐一个下马威?

王宛若不知道掌柜一瞬间竟想了这么多,在顾擎天还想接着劝说付钱,准备买下那锦华时,将身上的披风取下,露出里面的衣服,指给他看,说:“你看这件衣服不比他的美吗?实在不用你掏钱,无功不受禄啊!顾公子。”说着旋转了一圈,言笑晏晏。

顾擎天看着王宛若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女,顾盼生姿,宛若惊鸿。

掌柜看着这女子身着和自己同色的白衣,旋转间,如云彩般绚丽的光芒乍泄,静下来,又能看出仅仅是一块白布,不见任何光芒炸眼。自己的衣服一经对比,就显得俗不可言。

直到顾擎天携着王宛若出了如意绣坊,掌柜还沉浸在那美轮美奂的衣服中。想着若是这布放在店里卖,还不赚大了。

小姐,姑爷给您找到一个劲敌啊!

野花巷,于杰瑞唉声叹气地看着一楼中心布置的看台上,一群舞女在摇曳舞动,平时的乐趣再也找不到一分,兴致寥寥。

这个包间可称得上观赏的最佳位置,一楼大厅舞动的舞女时不时向二楼天子房,一字房的贵客抛一个眉眼,要是幸运被他们挑中,不仅可以风流快活一夜,还能得到比平时更多的钱财,是以舞女舞动地更卖力。

赵丰恺端着酒杯,依靠在垫子上,看着舞群中心,一女子旋身而上,带起看台上散落的桃花瓣,那女子空中几个旋身,翩然而下,大厅随后爆发出一阵喝彩赏赐之声。赵丰恺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哇塞。

野花巷票选规则就是,每个参选女子表演一段才艺,得赏赐最多者,得梨花位花主。

这女子已经是今日的梨花花主了。

顾昊天好笑摇头看着于杰瑞魂不守舍的样子,说道:“你难得掷千金,为何还会如此愁眉苦脸?钱花的不开心?”

于杰瑞也是苦恼,本来想着带好兄弟来看热闹,结果看到一个世间难得好颜色,此时看台上,更是无一人可以比拟,脑海里都是那一袭白衣女子言笑嫣然的样子,失落后悔得想撞墙。

赵丰恺看了眼于杰瑞,笑出声,问道:“你三哥车上是何人?来历如何?查清楚了吗?顾老爷子大寿马上就到日子了,可不允许有宵小之辈混入。”

“就她那点本事,能做宵小之徒?”顾昊天笑着回问“宵小之辈谈不上,就那点子内力,随随便便一个习武之人都比她厉害。”

“我看未必。”赵丰恺端起酒杯尽数饮去。

于杰瑞立马把注意力放在赵丰恺身上,问道:“比你还厉害吗?”

赵丰恺笑着点头。

赵丰恺说:“我估量她尚且在顾三郎之上。”

赵丰恺的话犹如惊石砸入顾昊天和于杰瑞心里,顾昊天本以为王宛若应该和三哥差不多,但是同为武学高手的赵丰恺却说在三哥之上。于杰瑞纯粹被一个美人还会武功,武功还高这件事惊到了。

顾昊天沉思一会,想到王宛若极度怕冷,这几天的路程从未出过房门,在车上也是裹在厚实的被子中,实在想象不到这种人有多高的功力,而且,这么大的弱点放在眼前。

“赵兄多虑了,我观那王姑娘不像是能惹是生非的性子,你们肯定猜不到,我们见到那王姑娘的时候,竟是快被冻死的。”顾昊天笑着和两位好友说道。

赵丰恺想到见到的情景,也不免笑出声,毕竟这么热的天,像她那样穿成那样的极少见。

于杰瑞则是着急地询问:“为何?”

顾昊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和三哥之前听闻那屠杀王家满门的血煞阎王出现在稽州,一个小镇,你们估计也没听过,在那边呆了月余,贼人没有找到,却在赶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个快被冻死的美人。”

顾昊天停顿了下,看到两位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便继续说道:“那王姑娘当时奄奄一息快要死了,我哥心善,吩咐人抬到我们马车上。没成想回到马车上,用毯子盖着裹着,一会便恢复了。”说着,停顿一瞬,故作神秘的问:“你们听过有人无脉博吗?”

于杰瑞好奇心被勾起,特别想知道这英雄救美的具体细节,不免踹了顾昊天一脚,怒道:“快说,别婆婆妈妈”。

顾昊天嘻嘻一笑,说:“那日夜黑风高,月影婆娑,”被人踢一下,笑了笑继续说道:“那王姑娘身着白衣,看了大夫一眼,大夫吓得竟尿了裤子。大夫说,人一旦没有脉搏,就是一死人而已。亏得世人还称他为薛神医,竟是那王姑娘天生就是脉搏微弱,寻常大夫难诊。”

其实也不怪薛神医,没有血液流动,哪来的脉搏。

“那王姑娘身体可有大碍?”于杰瑞插话道。

顾昊天被插话,也没恼,悠悠一笑,说道:“无碍,王姑娘自幼习得一手医术,来的路上,不仅治好了自己,还竟将三哥身上多年练武的旧伤都治好了。这不我祖父大寿,我三哥便带回来,帮我祖父请个平安脉。”

“恭喜柳悠悠获得梨花花主。”楼下传来吵闹的哄叫声。

赵丰恺往下一看,那跳舞的女子羞涩的用面纱覆面,眼神飘到他们所在的天子房,那柳悠悠身段妖娆,媚眼如丝,也是极好的容颜。

可惜了。

这等容颜的女子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终究也是以色侍人。

“无聊”于杰瑞看到票选出的美人,打着哈欠,朝两人摆摆手,说道:“我困了,先走一步,两位慢走。”

顾昊天看着门外守着的小厮接过于杰瑞的身子,带着往楼下走去,转头看向赵丰恺,询问:“赵兄可是对梨花花主感兴趣?”

赵丰恺低头一笑,起身说道:“今天白日,我已见过这世间仅有的绝色,万般颜色也终究抵不过了。”说完摇着扇走了。

顾昊天饮完手中杯中酒,起身拍了拍身上未曾沾染的灰尘,飘窗而下。

“额,这是什么吃食?”王宛若低声询问着顾擎天。

顾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就同时看了过来,满脸不满。

顾擎天侧身挡住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说道:“这是春景楼的招牌菜,不喜欢吃这个,就吃其他的。”

“我都不喜欢吃。”王宛若将手中的筷子一放,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肩,如此难吃的东西怎么能下咽,真真怀念司厨峰所出的食物了。

“擎儿,马上将人带下去。”顾擎天的母亲顾家大夫人看到老爷子已经放下手里的筷子,面露怒色,赶紧在他开口之际,自己张口。如此不知礼数之人,怎么都不像是神医该有的样子。

王宛若一听,起身就走,顾擎天连忙起身去追,大夫人赶紧站起,喊道:“擎儿。”

顾擎天回身,看到自家祖父脸上已经发怒的表情,和自己父亲怯弱的样子,又坐了回去,眼神却不断地往外看,叫住身边的小厮去追。

“擎天”顾家老爷子顾石海位于首座看着这个同辈出类拔萃的小辈,心里又气又恼,顾家不能有一个沉迷女色的继承人。“这次出门有何收获?”

顾擎天站起,双手一拱,恭敬地说:“杨城分部管辖地界平安无事,收益颇丰,孙儿在老林中寻到一只上年的人参,是送您的寿礼。”说着,一旁的小厮端着一个锦盒,打开后,那人参竟粗壮如小儿手臂般粗。

顾石海脸上露出了笑容,摸了摸人参。

顾擎天继续说道:“在淮州分部有越权之人,已按照我顾家家规处决。”

顾石海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其余各分部按部就班,无任何异常”,顾擎天说着低下头,愧疚的说道:“只是孙儿出门的初衷是捉拿那残害王家的罪人,到了那竟让人逃脱了,是孙儿无能。”

顾石海闻言,摸了摸胡子,说道:“这不怪你,当年那事谁是谁非,谁也不清楚,只因我们和王家有些交情,便帮了,尽力就好。”说着摆摆手,示意顾擎天就座。

顾书华看着侄子沉稳之色,心下惊叹,笑着说道:“擎天是个至诚至孝之人,那王家分支估计早已忘却了此事,偏咱家还记得他家的仇。”

“是啊!父亲,要我说,咱早就不用管这档子事,他王家人担心那人再回来报仇,不敢言语,我们只当没这回事便是,何苦还为他家卖力卖命。”顾书理附和着。

顾石海瞪了大儿子一眼,眼睛一转,寻着由头就骂:“我不是叫你早日写信叫擎天回家吗?你看看,如今他着急忙慌的走山路,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顾书理被骂的低下了头,顾大夫人担忧地看向自家儿子,其余人不是在看热闹,要不就是漠不关心的吃着自己的饭。

“哎!我还赶上吃晚饭了。”顾昊天的声音从外面进来,看到家里的人脸色各异,又猫着身子去自己的座位上。

“你又去哪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长进。”顾石海的声音落下,顾昊天脸色一垮,顾书华的脸色一垮,刚刚还在瞧笑话的顾二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了。

一顿家宴吃的每个人心里不爽快,于如意回到自己院子里,一脚揣在门口的花瓶上,花瓶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于如意身边的大丫头翠珠立马叫底下的人清扫,小心的赔笑:“我的好姑奶奶,这花瓶可是您跟老夫人磨了好久,老夫人才赏赐给您的,您怎么就给碎了呢?”

“男人都要没了,要花瓶有何用?”于如意负气走到屋内圆桌旁重重一坐,手里绞着手帕。

翠珠小碎步跟着,跪在于如意跟前,小力地锤着于如意的双腿,说道:“小姐可别不是冤枉了姑爷,姑爷这些年一没纳妾,二没同房女使,单单只有小姐一人啊!”

于如意一脚踢在了翠珠肚子上,愤怒开口:“你是瞎了眼吗?你见过爷什么时候维护过哪个女人,今日却如此那般维护那个女子,你说,爷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贱女人了?”

翠珠被踢,连痛都不敢呼,揉不敢揉,只能忍着端正跪着回道:“小姐哪里的话,那一看就是个身体有病的人,姑爷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病佬子?说不定哪日就病死了。”

翠珠的话多多少少安慰了于如意,于是,于如意安静了片刻,问道:“爷今晚去哪了?”

翠蕊躲在门口角落里回答:“回小姐,刚小钳子打听到说是姑爷回书房了。”

“那那女人呢?”

“住在潮汐阁。”

于如意转身往床边走去,吩咐道:“给我打水,我要沐浴更衣。”

翠珠应了一声,并翠蕊出来。

“翠珠姐,你没事吧?”一出门,翠蕊就扶住翠珠,问道。

“没事,习惯了,走吧。”翠珠痛的捂住肚子往厨房走去。

于如意本打算沐浴一番之后,去书房请顾擎天回房睡觉。

可是,顾擎天去了书房,拿了一些奇闻异事的书籍,带着小厮在厨房拿到的一些吃食,去了潮汐阁。

王宛若坐在床边的小踏上,看着夜色,秋日晚间冷冷的风吹过,王宛若如今极度怕冷的身躯也没有感觉到似的,身上白色狐裘披风还往下滑落了些。

别说大夫会被吓到,就是顾擎天第一眼看到,也是被有点被吓到,苍白的脸在深夜反射着月光,与身上穿着的衣服融为一体,看着就和女鬼似的。

王宛若在黑夜中听到一声短蹙,看到是顾擎天,又转了回去。

“怎么了?还在生气?”顾擎天看着好笑,走过去,坐在王宛若身边,替她将披风往上拉了拉。

王宛若沉寂,看着窗外。

“怎么?你怕多搭理我一下,你会吃亏吗?”顾擎天接过小厮手中的食盒,示意小厮下去后,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屋内的圆桌上。又走过来,抱起一声不吭的王宛若,放在饭桌旁,又回去将窗户关上。

王宛若不满地看着被闭紧的窗户,顾擎天捏了捏王宛若鼓起的脸,笑着说道:“这是我在春景楼重新给你点的你爱吃的菜,快吃吧。”

王宛若早就看到这几道是自己平时喜欢的口味,但是想想晚膳时候发生的事还是有点气,看着顾擎天说:“你把窗户关上,我都看不见了,怎么吃饭啊?”

顾擎天拿起筷子说:“这不是有蜡烛吗,你要是实在看不见,我喂你吃,好不?”

王宛若一晒,夹起一块鲫鱼肉放进嘴里,说道:“没有我师妹做的好吃。”

顾擎天笑了,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师妹,在她口中,师妹就是天下最好的人。还真是有点吃师妹的醋呢。

“明日我祖父寿宴,人会很多,你不想去就在房间呆着”顾擎天一边夹起一只螃蟹,剔壳,将蟹肉放进王宛若的碗里,一边说道。

王宛若想了想,说道:“嗯,我知道了”。

王宛若吃了一口芹菜放进嘴里,看着蟹肉,想了想,说道:“我不敢吃蟹肉,吃了胃寒,好难受。”

顾擎天剥蟹的手一顿,说道:“不好意思,我见你那日吃的欢快,还以为你爱吃。”

王宛若看见顾擎天面带愧疚之色,立马安慰道:“我以前是很喜欢吃,但是现在不敢吃了,那日我没控制住,后来胃疼的厉害,现在就不敢吃了。”

顾擎天面露心疼之色,想着王宛若的医术难道不能治治自己的胃吗?怎么什么都不敢吃。“你不会治你的胃病吗?”杨城还有很多有名的大夫的。

王宛若看着顾擎天,一时竟感觉自己身体稍微回暖,不似之前那般怕冷,笑着拉住顾擎天的衣袖,说道:“我无事,这是心疾,还没好好和你道个谢,多谢你收留我。”

顾擎天看的出来,王宛若对一段往事避开不谈的意思,没有追问,只是将蟹肉拨在自己跟前的碟子里,吃掉。

顾府热热闹闹的寿宴上,于杰瑞想要找找那个美人,偏正席都要开始了,也不见,只好找到顾昊天询问。

“你别问了,我祖父不是很喜欢那王姑娘,我三哥将她放在潮汐阁,告她不要随意走动。今日你都不会看见她的。”顾昊天无奈回答。

“潮汐阁不是在你家最西侧吗?”于杰瑞惊讶,府内最西侧的位置一般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顾昊天点点头,表示无奈。

“那我去找她”,于杰瑞说着往西院方向走。

顾昊天拦住他,小声在他耳边提醒,说:“你最好别去,小心你姐骂你。”

“关我姐什么事?”于杰瑞想不通。

“昨日子时,你姐带人围了潮汐阁,大吵大闹了一番,据说还罚了好多陪嫁下人,现在你姐还在气头上,别触霉头。”

于杰瑞想到自己姐姐未出嫁之前也是这样一幅不讲理的性格,歇下去潮汐阁的念头,说:“我姐还是那副臭脾气,我真受不了,还好她嫁出去了。”

潮汐阁,王宛若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吵闹的奏乐声,昨晚还没睡好,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扔掉身上盖得被子,拿起脱了放在身边的羽衣,愤怒的心情一下子平息,手摸了摸衣服,一闭眼,眼前的羽衣就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王宛若穿上羽衣,来到铜镜面前,看了看铜镜里那个模糊的红色人影,嘴角向上扬了扬,挥了挥衣袖,原本暗藏在衣服内微弱的光芒立刻光芒四射,这是注入了自己灵气的效果,王宛若旋了一圈,笑了。

原来放下的感觉如此之好。

身上沉积的寒冷像是一下子被抽取出体外,再也没有感觉到那痛彻入骨的感觉。

你抽我一身血,害我一命,夺了我五百年修为,害我得了寒症。

当初初见你放我一马留下我性命,并将我抚养成人,后用百年修为还给我一千年修为,用五十年修为得我一身护体羽衣。

你,我。

一报还一报。

互不相欠。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顾擎天送完最后一个来贺寿的客人,稍作休息后,来到潮汐阁,潮汐阁内,空无一人,床头放在一件白狐裘披风,上面放着一封信。

“我很好,勿念。”

顾擎天站在窗边,看着夜色,秋风萧瑟,那般凄凉。

“少主”一黑衣男子单膝跪在顾擎天跟前,静听吩咐。

“人呢?”

“王姑娘如今在春景楼用晚膳。”黑衣人恭敬回答。

“退下吧。”

黑衣人来去无踪,风一阵吹过,顾擎天身边已没有任何人,顾擎天捏住窗柩,窗柩应声而落。顾擎天看也没看,转身掠出窗外。

王宛若看着顾擎天走进春景楼,还笑着招呼顾擎天:“顾公子,快来,我记得这几个是你爱吃的菜。”

顾擎天笑了笑,走过去坐下,看着王宛若给自己夹菜。

王宛若夹完菜,笑着催促顾擎天吃菜。

顾擎天拿起吃了一口,心里一下子被温暖了,原来她还记得自己爱吃的菜。

王宛若看着他吃了一口,笑开了,不怀好意地说道:“顾公子,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是咱俩一起吃的饭,这顿饭算我欠你的,等我挣钱了还你,好嘛?”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擎天。

顾擎天感觉刚才的感动简直是哔了狗,冷眼看了王宛若一眼。

王宛若一看,心里就知道坏了,脸上笑容更大了,站起来,坐到顾擎天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捏着他的一点衣袖,说道:“顾公子,你就帮帮我吧,你看一路上,你也帮了我不少,好人做到底,好嘛?顾公子?顾擎天?擎天哥哥?”王宛若想着向晚晚平时搂着师父撒娇的样子,平时向晚晚一撒娇,师父无有不应的。

顾擎天看着被王宛若手指不经意摩擦的手臂,脸色一红。故作咳嗽,沉声说道:“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随便去拉男人的手。”

王宛若不开心的“哦”一声,放开,心里纳闷,明明师妹用这招就很好使,自己用就不管用,看来,还是师妹比较可爱些吧。

顾擎天看着离去的王宛若,心里又有些舍不得,又感到脸上烧的慌,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正道人士,我是正道人士,我是正道人士。方平静下来,问道:“今天去哪玩了?”

王宛若一听,就来了兴致,兴高采烈地讲道:“我今日去见那个梨花花主了,真的是我见犹怜啊!”

“你去野花巷了?”顾擎天阴沉地问道。看来看管的还是不严。

王宛若也觉得看到梨花花主很开心,但是在野花巷受了气的,说道:“是啊!还有那个女子,我不喜欢,本来我还觉得她美,可是她不让我进,还和我说“女子不得入”,幸亏那梨花花主闻声出来替我说了几句,我才进得去看了看,果然人美心善。”

事实上就是:王宛若重获新生,萌生一种想要四处看看平原的念头,看完了就回海云南,如果云惊飞在海云南,自己就去找海浩,住他的缥缈峰,反正没有人敢擅闯西边森林。

王宛若想到昨日听到的梨花花主,有些遗憾,今日一去,就被那个叫“妈妈”的人拦住。

王宛若看她身姿摇曳,容貌秀美,结果人一来就将王宛若“请”出门外。

梨花花主昨夜的恩客看到一个比梨花花主更美的人,便嘱咐柳悠悠将人带进来,柳悠悠看到,心中警铃大作。但转念一想,一个坏念头涌上来,便哄着“妈妈”,将王宛若带进来。

王宛若初入尘世,不懂其中弯弯绕,还将所有功劳放到梨花花主头上,觉得她人美心善,果然是个好人。

直到那位恩客开始动手动脚的时候,顾擎天安排的人出场,解决了麻烦,王宛若本来还想亲自动手的,无聊看完了这场打斗场面,有点饿了,那属下就带她来了春景楼,直到顾擎天来,王宛若就一直呆在春景楼看风景,别说,这春景楼叫春景楼果然实至名归。

不仅春景美,这秋风一吹,窗外几棵粗壮的银杏树飘落金灿灿的叶子,美不胜收。

这种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行为快要气死顾擎天了,心想这傻妞估计是深闺关久了,不闻窗外事。

王宛若吃完饭,看着顾擎天买账时,突然萌生,自己要挣大钱的想法。

顾擎天好笑的附和说好,然后问:“你这身新衣哪里买的?”

“好看吗?”王王宛若笑着问道。

顾擎天突然感觉带给人身上的感觉不一样了,之前王宛若散发着一种全世界伤了她的样子,现在她拥有全世界一样。

不过,这样挺好。

“好看吗?”王宛若推了推发呆的顾擎天,又问道。

女孩子对别人关于自己好不好看的评价很在意。别问为什么那么在意,问就是很在意。

“这身红衣很适合你,很好看。”

王宛若开心地低头笑着,沉浸快乐里,就连声音也染上笑意:“这是我自己染的,原先那件白衣染成的。”

王宛若挣钱大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原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就发现顾擎天除了顾家继承人的身份外,还是天下第一情报机关的老大,是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的“魅影”。

“魅影”是顾擎天的代称,也是这个组织的代称,如同一张蜘蛛网,获悉着每个人身后的秘幸。

或许张三都不知道其亲生父亲是张某某,而是李某某。但,“魅影”记录在案,详细至时间地点。

王宛若在看到一些道貌岸然之人,表面良善,背地却恶事做尽的江湖毒瘤。生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念头,便接了一单生意。在受害人中索要一些金钱,去解决那些他们无法撼动的势力。

顾擎天本是不同意王宛若做这般危险之事,万一得罪权贵,自己再势大,也无法让她全身而退。

可是在看到王宛若可以随意变幻身形,可以易改容貌,甚至看到她御剑飞行在云层之上,内心无法用震撼来形容。

王宛若带着顾擎天御剑飞行在杨城看万家灯火,看江河湖海,感受到高空压迫心脏难受的身体,呼吸甚至困难,可是顾擎天看王宛若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明白了自己和她的差距。

人和仙怎么能比?

新春将至,王宛若成立的暗杀组织火速席卷了整个平原,令人闻风丧胆,在人们看来,“姣衣坊”的杀手来去无踪,擅隐匿,懂易容。谁也不知道那“姣衣坊”的人是不是藏在自己周围,随时来取自己性命,在人心里的恐怖地位一度超越“魅影”,毕竟秘密被人知道了也无妨,人家又不会传出来,但被“姣衣坊”记名,可是会失去性命的。

“姣衣坊”几月崛起,又被定义为“邪教”,因为在人们看来,被“姣衣坊”杀害的人都是“好人”,甚少铲除有大奸大恶之人。

而“姣衣坊”坊主王宛若小半年就赚的银盆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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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和芹菜不能一起吃,共食会减少蛋白质的吸收,造成胃部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