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十二天前8

三函其 / 著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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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分,饭桌上的菜肴丰盛美味,是妈妈周文美从餐厅带回来的现成菜肴,文美在七年前经营起一间生意尚可的小餐厅;爸爸夏士渊则是科技公司主管。

夏士渊和平时一样地默默挟菜入碗,静静吃着。他看见夏又离左手上缠绕着的纱布,随口问:“手怎么了?”

“打蚊子,打到圆规。”夏又离挟菜入口。

“以后注意点。”

“嗯。”

“今天书读得怎样。”夏士渊又问。

“跟平常一样。”夏又离答。

“用心点。”

“嗯。”夏又离点点头,将碗中残余的饭菜扒进嘴里,舀了碗汤喝,这才起身将碗收去厨房。

“夏又离,你有没有喝汤?”在客厅的周文美悠闲地看着电视节目,随口问。

“喝了。”夏又离答,静静地转身上楼。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门站着。他看着自己缠绕着纱布的左手掌,这才觉得不那么寒冷了。

那是一种冰结的气氛,让他感到一股打从心底的寒冷,那寒冷是从爸爸和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

夏又离已经忘了从多久之前开始,爸妈的如胶似漆渐渐变成模糊的回忆,他们在一段不算短的茫然和混乱之后,各自有了另外的情人,彼此也心照不宣。

“等小离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分开。”夏又离不会忘记在某一天夜里,他无意间听见爸妈平静地讨论出这个结果。夏又离在漆黑的楼梯间,见到爸爸和妈妈露出久未显现的笑容之后,彼此礼貌地拥抱了对方。

当然,和许多情形更糟百倍的例子相较,身为高知识分子的爸妈那堪称异常理智的相处模式,虽然称不上太坏,但夏又离对此可一点也感觉不到欣慰。

再那之后,就是漫长的平静日子。

三年了?还是四年?

夏又离已经记不清这种平静日子过了多久,在家中爸妈并不争吵,也几乎不交谈,甚有默契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对夏又离而言,这样的平静就好似全世界都冻结起来一般。

对许多人而言,学校生涯的结束就是正式踏上人生旅途的开始,但对夏又离而言,却像是将要面对生命中一个宝贵东西的终结。

或许这也是夏又离一直以来,无法对未来抱持任何期待,仅能够茫然地向前走着的症结点。

当然,他未曾对爸妈的决定表示过什么意见,甚至装作毫不知情。

此时夏又离背靠着门,缠绕着纱布的左手掌紧紧握成拳状,他将拳头举至唇边,用右手握着左拳,犹如祈祷一般。

他左手掌纱布底下包覆着一些配方古怪的药材,有壁虎尾巴、食盐、泥土,和数种植物。

搜集这些材料可花了他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尤其是那数种植物,所幸都不是太难见的植物,配合着植物图鉴,在后山附近的草坡就能够找到。

此时,这些奇异材料配方全部黏糊糊地混合为一,敷抹在他的左掌心上,被纱布包扎遮蔽着。

夏又离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凝神祝祷,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由十来个音节组成的咒语。他反复不停地凝想,祷念着同样一段咒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左掌心弥漫出酥麻搔痒的蚁爬感,夏又离略回了回神,掌心上的搔痒感倏然消失。

他急急回到书桌前坐下,将课本、参考书端正摆放在面前,但他的心思无法聚焦在眼前的课本上,他再次举起手,重复着刚才的默祷动作,掌心上那股爬搔感又回来了,而且更强烈,甚至带着些微的刺痛!

那刺痛逐渐加大,让夏又离的左手微微发抖,但他并不惊慌,因为他早知道会产生这样的情形。他熟读过叔叔的记事,因此,他此时对左掌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不理不睬,专心地重复低吟着那一段奇异咒语。

………

在夏又离替左手裹上纱布第四天的深夜,他蜷曲着身子侧躺在床上,身下压着的床单凌乱,被子有一半垂挂在床沿。

他的双眼迷蒙半闭,在漆黑的房间中闪烁着微微光亮,右手则紧紧抓握住左腕,而他包扎着纱布的左手掌心中央,发出一阵一阵有如刨肉刮骨般的剧烈疼痛。

“唔⋯⋯”他全身汗湿,有无数次几乎要吼叫出声,但他仍然忍住了,只有偶尔发出微微的低吟声。

前几天他每日除了吃饭、休息之外,就是在房间中翻看着叔叔的日记,反复修炼着日记中所记载的神秘奇术“墨绘”。

他左手掌的疼痛与日俱增,入夜之后疼痛还会加倍,而今晚的疼痛远远超过了前几晚。

夏又离不知此时离清晨尚有多久,只知道当太阳升起时,他必须将手举近窗边,让透入的日光照射,那样可以消除大部分的疼痛。

但此时窗外仍是漆黑一片,床头上的闹钟秒针缓慢地走着,曙光像是永远也不会来到。

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照着叔叔日记本上的方法干这蠢事了,他开始有些屈服于现实,他想他的手或许会烂掉、需要截肢什么的,此时他或许应该大声呼救——虽然此时家里只有他一人。

当然,即便家里有人,他此时浑身僵硬颤抖,眼泪鼻涕都淌流了满脸,甚至难以起身取纸巾擦抹,更别提高呼求救了。

他在疼痛到达顶峰的时候晕厥,像是跌入一个无底深渊,在梦中,他依然感觉到一阵又一阵啃噬骨肉的痛。他在梦中流泪、大喊,左顾右盼地寻找菜刀、斧头、锯子之类的工具,想要将自己的左手给斩下。

“蠢蛋,药的份量调错了,你会痛到死掉。”

…………

依然是深夜,夏又离眼睛睁得圆大,他轻摀左手,茫然望着门。

此时,距离他因为激痛而昏厥似乎并没有太久,窗外仍是无尽的黑。

“我什么时候醒的?我干嘛发呆?”夏又离怔了怔,呢喃自语着。

有时当他自睡梦中清醒之后,会觉得自己像是有些话还没有讲完,或是有些话还没有听完,他会用自言自语来弥补这些“话没讲完”或是“话没听完”的缺失感。

“呃?”跟着,夏又离又发现了另一个更令他惊讶的情形,他的左手一点也不痛了。此时,他除了一身汗湿之外,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

当夏又离惊奇地发现这一点时,他陡然坐起身,全身反而因为僵硬太久而发出一阵阵的酸疼感,但他的左手却完全不痛了。

他挣扎下床,按揉着发酸的肌肉,他来到书桌前坐下,旋开书桌台灯,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发愣半晌。他轻轻地揭开纱布,本来敷在掌心上那片“药材”,已经干涸成了暗黑色的结块。

他取过纸巾将掌心上残余的污迹拭去,掌心一点异样也没有,不论他如何揉按拍压,手掌都没有任何不适感,他甚至开始怀疑前几天与方才的剧痛,其实是一种幻觉。

“我成功了吗?”他赶紧拉开抽屉,取出叔叔的日记兴奋地翻动。

他的手不再痛了,按照叔叔日记里的解释,他已经完成学习“墨绘”的准备阶段,他要正式练习墨绘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