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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满心早晨醒来，看到喻搏空已经离开。她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是并没有急着找他。
昨天晚上拦着他，是担心他失去理智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今天，拦不住了。不过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他应该能控制好自己。
她起床洗漱了一番，打电话给罗然请了个假，然后去找肖冲了。
仔细想想，肖冲也有快半年没联系过她了，她还曾经请他帮忙查林福达的车祸，如果有什么消息就给她打电话。
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他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吗？
来到万龙桥分局，肖冲正好在办公室。她坐在一边等他和法医讨论完，她才帮他关好门，然后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找我有什么事？”肖冲往茶杯里加满水，还拿出纸杯给她也倒了一杯。“你现在是副总编了，应该不用亲自出来采访了吧？”
程满心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把水杯握在手中，静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一言不发。
这可把肖冲弄糊涂了，程满心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说着还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难道是胃不舒服，或者是心、肝、脾、肺……”
程满心被他不怎么可爱的举动逗笑了。她知道他很忙，便直接进入主题了。
“林福达的车祸，你还在调查吗？”
肖冲大概早就猜到了她的来意，所以既不惊讶，也不慌张。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林福达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你怎么还想着他车祸的事？”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也没有忘记这件事。跟我说说吧！”程满心的眼神紧紧追着他，给他造成一种紧迫感。
“那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肖冲非常清醒，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厉害之处，所以即使他非常信任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朋友。”程满心说。
“谁的朋友？”肖冲又问。
“你，肖警官的朋友。”程满心非常严肃地回答了他。
肖冲脸上这才露出一点儿笑容。“既然是朋友，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程满心点了点头，让他往下说。
“我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通过比对、分析，发现在万龙桥附近的一辆车牌号为‘江A60501’的黑色轿车，曾经在隐缘酒吧附近停留过。而且是唯一的一辆。”
程满心突然感到一阵紧张，虽然她并没有见过那个车牌号。
“因为那天晚上下大雨，很多监控都拍得很模糊，得到这个信息很不容易，所以我们格外重视，马上去查了车主。车主是一家小超市的老板，他说那是一辆即将报废的车，平时就停在超市后面，车钥匙都没有拔过，经常有人开着玩，但跑不了多远。”
肖冲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程满心的神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已经在四处游离了。
“这事乍一听起来有点荒唐，但据我们调查，确是事实。那么去年5月3日下午，是谁开走了那辆车？”
肖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程满心重新聚焦目光，看着他问：“是谁？”
“是一个叫杨二平的人，无业游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起初我们找到他，他不肯说实话，非说自己那天把车停在酒吧附近去玩了，后来又路过万龙桥，听说出了车祸就停下来瞧了瞧。我们从他的话中发现了破绽，于是经过一个月的跟踪、走访，终于发现他见了一个和他身份不匹配、又无亲无故的人。”
“是谁？”程满心已经发觉肖冲在故意吊她的胃口，可是她没办法，只能先掉进挖的坑里，一会儿再想办法爬出来。
“梁修。”
肖冲淡淡地说出了这个名字，程满心的脑袋却像要炸了似的。“然后呢？”她看着他，尽量让自己装作镇静的样子。
“然后我们就想找梁修问话，这才得知他已经离职。林福阳说他回了老家，但是我们去找过，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去。然后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林董事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说这个案子不用再查了，本来就是林福达自己酒驾出了事故，不麻烦我们了。”
肖冲说完了，程满心却沉默了。如果她不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此刻恐怕会在肖冲面前失声痛哭。
“所以，你们现在不打算往下查了，对吗？”
“当事人都没有这个意愿了，我们还查什么？再说本来也没有立案，我们纯属帮忙。林董事长觉得过意不去，还拿出一笔钱让我分给兄弟们。你说，这钱我能要吗？”
程满心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问：“那你们后来恢复隐缘酒吧的监控了吗？有没有查到什么？”
“监控恢复了。也查到几个可疑的人影，除了一个至今没找到人，其他人都问过话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没有找到的那个人，有照片吗？”
肖冲盯着程满心看了几秒，然后才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中长发，黑色T恤……虽然很模糊，但照片明显经过处理了，可以看清楚轮廓。
“能发给我吗？”
“可以！”肖冲当即就把照片发给了她。
“这个人出了酒吧后，监控就再也没拍到他的身影。不过他离开酒吧的时间是五点五十分，五分钟后，那辆车可疑的黑色轿车出现在酒吧附近的监控中。二十分钟后，他又出现在了万龙桥附近的一处监控中。车辆停放的地方没有监控，我们是从两处监控出现车辆的时间推断出它大概停留的位置。”
程满心能听懂肖冲的话，此刻她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故事，但是她不能说。
“我说完了，你也说说吧！”肖冲像是把她看穿了一样，说话的语气不容反抗。
“我？”程满心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来了解情况的，能说什么？”
“你能说的多了，就看你愿不愿意说？”
这个坑有点深，如果不留下点什么垫脚，她恐怕是出不来了。
“我觉得林董事长可能真是体恤你们辛苦。林福达能醒过来，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他醒过来了，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就行。”
肖冲也笑了笑。“多谢提醒。我也会趁他还醒着的时候去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满心一时没明白过来。
肖冲头往前伸了伸，小声对她说道：“能醒过来，就能再睡过去。你说是不是？”
一阵恐惧感笼罩在程满心的心头。会吗？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这，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所以说，‘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肖冲说完，就在椅子上坐好，表情也放松了些。
“‘意外’不会永远追着一个人，只要多多向善，好运定会不断。”程满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
肖冲想抽根烟，可是拿起来又放下了。
“满心，我对你还算了解。你能来找我，就说明你有了新的发现，至少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你把我当朋友，难道不相信我吗？”
“不是。”程满心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种感觉，感觉林福达的车祸另有隐情。但是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只能来找你。”
肖冲看她还是不愿意做，便不再勉强。“林远山不让继续查下去，说明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你也是！他们那样的家庭，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我只希望，永远不要接到他们家人的报案才好。”
看到肖冲说得特别严厉，程满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急忙告辞了。
回到车上，她才仔细看了看肖冲刚才发给她的照片。
黑色T恤、中长发……她那天在隐缘酒吧见到的喻搏空，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那时候才认定喻搏空约了林福达见面，是他让林福达喝下一杯烈酒。
然而，黑色T恤谁都可以穿，假发也可以随便戴，仅凭一张模糊的照片就判喻搏空“死刑”的她，是有多蠢哪！
真正的嫌疑人就在她身边，可是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对他“视而不见”。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在酒店，看到了他穿黑色T恤的样子，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把酒吧的“黑衣男”和他联系起来。
现在，还没到她伤心的时候。
她再一次去找了吴小彬。
这半年多她一直有留意他的动静，知道他自己开了一家饭店，就在他们小区楼下。看来他对自己曾经撒过的谎根本就不在乎，或者是有人给了他足够的底气，让他可以坦然面对以后的生活。
她来到他的饭店，正好现在还不是饭店，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他和一个服务员在那儿对账。
看到她进来，吴小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把旁边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程满心把他叫了出来，只问了他一句：“当初到底是谁让你给我打的电话？”
吴小彬已经听说林福达醒过来了，有些事情再也瞒不住。与其整日心神不宁，不如坦白算了，图个心安。
“是梁修，林福阳的助理，他让我给你打的电话。他说你一定会管这件事，让我不用害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终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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